【高杨/王晰】随机碰撞

*晰哥未婚,其余一切沿用现实设定

*请勿上升真人

*此处有结合现实行程

1月9日,高杨离开梅溪湖酒店。1月16-19日,高杨飞抵北京参加活动。1月24-26日,王晰高杨在长沙进行快闪拍摄。预定大概2月15日,高杨飞回维也纳上学(此处为听说,我没进高杨的粉丝群,惨兮兮)

***重要预警,本文非常扯淡,而且不小心爆了字数,我熬夜写完还没重新检查bug,如果有错请大家告诉我,我明天上完课会抽时间尽量圆。




2019年01月10日 

 

王晰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抬手摸向枕边的手机,可闭着眼摸索半天也没能找到。很是不情愿地睁开眼,入目却是完全陌生的场景。

房间没有开灯,左手边落地窗外的社区路灯隔着轻薄的纱质窗帘给屋内的一切笼上了模糊而昏黄的光,王晰努力地眨了几下惺忪的睡眼,后知后觉的大脑终于开始缓慢地运行起来。

面前是一个白色的铁艺茶几,宜家最常见的款式,掀开木制的小桌板,下面便可以储存各式的杂物,而现在这个小茶几正塞了小半筐的衣服,显然是被主人当做了脏衣篮使用。王晰左手扶额,右手支撑自己坐起,低头发现自己正睡在不知谁家的米灰色布艺沙发上,两人的小沙发并不足以伸展开身体,难怪自己刚才觉得睡姿颇是憋屈。

大概是客厅吧,虽然并没有电视音响等常见的家电设备,只有一个白色的路由器随意地摆在墙边闪闪烁烁出微小却清晰的绿光,可王晰还是从这简单又冷清的家具摆放上看出了房间的用途。

右手边是一个小型的开放式厨房,角落里的冰箱发出低沉的运转声,倒让一片混沌的王晰奇妙地安定下来。

正当王晰站起尝试着弄清自己的处境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开门声。王晰匆忙回头,走廊里的光从开门者的背后投进来,影影绰绰的,借着转身关门的瞬间,王晰认出了来人是谁。

高杨。

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王晰有些惊慌地躲进了厨房,想要借着视线的盲区隐藏自己,却眼睁睁地看着高杨换好拖鞋,迈着略微懒散的步子越走越近。

我该怎么解释我突然出现在这里。王晰皱着眉头思考。

当高杨摸黑打开厨房四角的小射灯的时候,王晰还没能思考出一个结果,可紧接着他便发现,高杨对于穿着睡衣尴尬地站在烤箱旁的自己视而不见。

高杨一手提着橘色的购物袋,一手拉开了冰箱冷藏室的门,规规整整地摆放着买来的食物。土豆,生菜,洋葱,番茄,牛排,三文鱼,玉米,草莓,很健康的食谱。摆放完毕,随手拿起一盒果汁,高杨又用与刚才同样的懒散走了回去。

王晰看他进了房间,猜测是回到了卧室,想要借机悄悄离开。可当他把手放到大门把手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只能抓到一片的虚无。

这就很尴尬了。王晰摸了摸鼻子,回头看向背后的卧室房门,咬着下唇想了一会,终于转身抬手准备敲门,可他的手却没能遇到预想中的阻力而发出相互作用时的声响,而是直直地穿门而过。

王晰慌忙地收回手,对着自己的右臂研究了一会,转而用左手尝试,还是同样的结果。

忽地起了恶作剧的心,王晰闭上眼对着门将头伸了过去,果不其然也丝毫没有遇到阻碍,等他睁眼时便看到高杨背对着自己抱膝坐在桌前,单手拿着玻璃杯小口啜饮着果汁,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似乎是在看什么电影。

王晰有一种偷窥了别人隐私的罪恶感,匆匆地将脖子缩回来。既然可以穿墙,那便可以不告而别,打定了主意,王晰抬腿冲着大门走去。

砰地一声闷响。

真疼,膝盖撞上门的一瞬间王晰条件反射地蹲了下来,坐在地上抱住了膝盖。

卧室里传来了椅子拖拉的声音,高杨打开门探头查看,卧室里的灯光照在蹲坐在玄关处的王晰身上。

“隔壁又喝醉了吗?这门踹坏了他给我修啊。”高杨嘟囔着抱怨了一句,又缩了回去,房门随之自然地关上,玄关恢复了黑暗。

这算怎么个情况?梦吗?王晰感到无可奈何,他做过那么多梦,却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而面对这种诡异的场景,更加让王晰惊讶的是他自己却并不害怕,看到高杨开门查看的时候心底里忽地生出了一种不知来由的安定感。

既来之,则安之吧。王晰扶着墙单腿站起,试着活动了一下刚刚撞疼的膝盖,感觉并无大碍,索性放松心情,决定在这个梦里好好地体验一下。

王晰先是对着高杨的卧室门使出了一套降龙王八拳,猜测着如果高杨能看到自己穿墙的手会吓得如何面色尽失,又溜达到厨房想要看看高杨都在国外吃些什么,可是自己的身体并不能触碰物体,王晰便把头往冰箱内部一伸,还没看清里面都装了什么,又被满脑袋的寒气逼了回来。看来冷热感知还是存在的,王晰摇了摇头。

他并不想进高杨的卧室,因为作为成年人的道德感和作为前辈的关心使得他坚持认为自己应该尊重这个孩子的隐私,即使在高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不可以,即使在梦里也不可以。

这个公寓实在还是太小了,王晰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打发这个仍然没有结束兆头的梦。想不出结果,他索性躺倒在沙发上,无聊地对着路由器数指示灯闪烁的次数。沙发背后正是高杨的卧室,在数到第715遍闪烁的时候,王晰听到自己的声音从房间内传了出来,是自己的歌,他来不及多想什么,便在这低沉又温柔的歌声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晰哥,还有29天哦。」

王晰听到有人这样对自己说。

 

 

2019年01月11日

 

又来?王晰再次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感到了无力。虽然昨夜梦里的一通胡闹并没影响他白天里的精神,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再次进入这个诡异的梦境。

高杨似乎已经回来了,沙发背后的卧室里传来了音乐,是自己的歌。王晰确认了昨天听到的歌声不是自己的幻觉,心里有些惊奇。他虽然和高杨合作过,节目期间的关系也算得上熟悉,但是他没想到高杨私底下竟然这么喜欢自己的专辑。男高和男低,乐谱上或许只是几条线的差距,实际歌唱时却像是奔向不同方向的水流,或许会在海里相聚,但是这一路上的山高路远风景各异又岂是轻易能说得清楚。

王晰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灯光,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声音,准备就这样等待睡意的来临,脱离这个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坏的梦境。

夜已经深了,对面公寓楼上的灯光陆陆续续地熄灭,王晰不知道时间,只是估摸着应该快到了高杨休息的时候。就算不需要长个了,也得早点睡吧。

正这样想着,卧室的门打开,高杨穿着一套灰色的珊瑚绒睡衣趿拉着拖鞋走了出来,他拉开冰箱门,里面摆放着慢慢一冷藏室的碳酸饮料。随意地拧开一瓶可乐,高杨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王晰看着高杨这样大半夜喝冰可乐,替他感到了一阵牙疼,脸上也不禁跟着露出了略微不赞同的神情。

像是感知到了王晰的不满似的,高杨忽地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了客厅的沙发。这把王晰吓了一跳,他赶忙低头看自己坐的位置有没有凹陷,心里想着,高杨这孩子一向心细又敏感,一点点的痕迹也可能被他察觉。

幸好没有,梦里的王晰仿佛没有重量一样,沙发的海绵依然蓬松。

高杨拿着剩下一小半的可乐瓶,走了过来,坐在了沙发上,王晰的旁边,海绵垫瞬间凹陷了进去。明知高杨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可王晰还是屏住了呼吸,只侧过脸去看高杨的一举一动。

高杨歪着头打量自己手上的可乐瓶,看了一会,轻轻地笑了起来,把盖子慢慢拧好,放在了白色的小茶几上,起身回了房间。

 

「28天。」

 

 

2019年01月12日

    

第三天了。再次坐在米灰色沙发上的王晰竟然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

不过这次梦境竟然是白天,外面天空晴朗,阳光正好。也或许是因为好天气的原因,前两次梦境里始终拉着的落地纱质窗帘被束起,光线爽利地撒了进来,把客厅和厨房都照得明亮起来。

向后倚在沙发靠背上,王晰伸直了腿,很是放松地瘫倒,享受这梦境中的日光浴。但是他随即想起了前一晚高杨那一冰箱的可乐,不禁有点火大,决定要去检查一下这小孩的冰箱里都放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垃圾食品。

还是有些害怕那上次灌了一脑袋的冷气,王晰犹犹豫豫地想要换个方式检查,在冰箱前踌躇。敲门声起,王晰听到卧室里少年清亮的应答了一句,紧接着走出房间开了门。

诶,第一次见到访客。王晰把冰箱的事抛诸脑后,好奇地从厨房里探身去看敲门的人是谁。

是一个亚洲面孔的女生,清秀而可爱,抬头看向高杨时眼神里满是喜悦。女朋友,王晰这样断定了来者的身份。

“高杨,今天大年三十,我们楼下聚一起要包饺子看春晚,你来吗?”女生发出了邀请,像是怕高杨不答应一样,还补充了一句,“我们把材料都买好了,好几种馅呢,你直接下来就可以。”

王晰已经好事地凑了上去,眼睛在这两个年轻人中间来回转动。赶紧去啊,王晰恨不得替高杨回答。

“谢谢,我等下和别人有约了,就不去了。”高杨脸上适时地挂出了遗憾又抱歉的笑容,看到女生的失落又轻声安慰,“下次吧,元宵节要是没课的话大家可以一起吃饭。”

女生闻言恢复了一点精神,礼貌地离开了,留下了沉默地关门的高杨和一肚子八卦之心的王晰。

有约会?王晰绕着高杨转了半圈,实在是很想出声说话来满足自己的好奇。高杨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一边走回卧室,一边解锁了屏幕,打开了微信,似乎是要和人通信。

王晰看着关上的卧室门,感受到了内心的天人交战。他实在是很想知道高杨的约会对象是谁,可又纠结于未经允许进入别人的卧室实在不好,挣扎一番后,他给自己找到了完美的借口,我这是关心后辈的留学生活,而且大白天的,还能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不成?

王晰穿墙走进了高杨的房间,房间格局竟然和自己前天梦境里的匆匆一瞥有了很大的变化。床搬到了窗前,书桌则挪到了房间一侧,王晰进门便看到高杨举着手机视频通话的侧脸。

小孩那圆圆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嘴巴咧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王晰很少看到高杨这样的表情,不禁怔了一下,再一看手机屏幕便全都明白了,这是拜年专用表情。

视频那端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高杨笑嘻嘻地挨个问候:“爸妈,爷爷奶奶,还有姥姥,过年好!”

留学生的报喜不报忧大概都是相似的。王晰看着几分钟前还疏离而礼貌地拒绝邀约的高杨现在笑的像个喜气的面团子,有些心疼,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那天王晰坐在沙发上等了很久,听着卧室传来了春晚的跨年倒计时,也没等到高杨出门赴他口中的约。

 

「27天了。晰哥,过年好。」

 

 ————————————————————————————

2019年1月20日

 

嘶,脖子疼。王晰醒过来的时候感受到了睡眠姿势的重要性。此时的他正趴在堆满了文件的办公桌上,头枕着胳膊,直起身时脖子和手臂同时发出了抗议。

不过王晰现在并没有太多心情去照顾自己酸疼的脖子和麻木的手臂。

他站起身来,打量四周的环境。这应该是一栋办公楼,标准的格子间配置,每个格子里都堆着如山的报表和文件,还有消磨在这些纸张里的梦想。

那高杨呢?王晰抱着手臂思考,他需要找到高杨,梦境里的高杨。

上次的梦境已经是在五天前,但是梦里的事情却让王晰翻来覆去地想了整整五个白天。

之前连续五天充满了琐碎日常的梦境,让王晰以为又是可以舒服地躺在公寓沙发上等梦醒的一晚,可他却等到晚归的高杨颤抖着打开了门锁,以最快地速度冲进了卧室。出于担心,王晰跟了过去,他看到高杨拉开了所有的抽屉,把护照钱包身份证一切需要的证件塞进了书包,脸上满是紧张与不安,嘴里还在强装镇定地安慰着电话另一端的人:“妈,没事的,姥爷一定可以撑过去的。妈你别哭,我马上回去。妈,我在,我和爸爸都在。”

高杨拿着书包离开前,在玄关处停顿了一下,看向客厅的方向,接着又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地关门离开,留下王晰在客厅里踱步到累极睡倒。

可是从那天以后,梦境忽然就不再出现,王晰耐着性子等了三天,还是没有等到。

第四天,王晰得知高杨要去川子的工作室为《不说再见》录音,提着几杯慰问的咖啡赶了过去,终于见到了高杨。

高杨看到自己走进来,脸上满是惊喜,挑了一杯喜欢的口味,便抱着咖啡坐在录音室的沙发上安静地听王晰和川子简弘亦聊音乐聊新曲聊过年的琐琐碎碎,偶尔适时地插一两句话,既有着少年人的顽皮,又控制在得体舒适的程度上。王晰偷偷看他,他便大大方方地直视王晰,眼睛圆圆的,眼尾和嘴角一起翘起:“晰哥,你今天怎么了?”

王晰语塞,憋了半天到最后竟只憋出了一句让高杨替自己向父母姥姥姥爷爷爷奶奶问好,高杨听到这话噗嗤笑了出来,连连点头答应说我明天回去新疆以后一定带到。

从川子的工作室走出来,王晰后悔得恨不得把舌头咬掉,一向怼人伶牙俐齿的自己竟然把旁敲侧击演绎成了蹩脚的拜年,从现实中的高杨身上似乎并不能找到这个梦境的解决办法。

既然如此,那就回到梦境吧。

第五天,王晰等来了这次的入梦,可是地点却发生了错误,看起来自己并不在高杨维也纳的公寓。

要在梦境里寻人,无异于在不存在的大海里捞一根不存在的针。

不想耽误时间,王晰匆匆地走出办公间,停在电梯前尝试着按住下楼的按钮,没能成功。这时电梯却发出了叮的声响,一个身着外卖员制服的人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脖子上挂着工牌的年轻女孩子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冲着外卖员挥手,王晰下意识地跟着走了过去,在茶水间里看到了高杨。

高杨穿着合体的白色衬衫,袖子挽到小臂,笔直地坐在桌边。可这样的他却不同于王晰印象里那个白衣的少年,他的轮廓更加锋利清晰,神情多了一份冷淡,少了一丝温柔,脖子上挂着和刚才的女孩一样的工牌。

女孩招呼茶水间的人过来吃外卖,每个人都捧着餐盒吃的狼吞虎咽,一时间茶水间里竟安静了下来。王晰确认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后,蹭到了高杨的身边,俯下身去看高杨的工牌。

高杨。销售经理。

王晰有些错愕,这是个什么职位,高杨不是在维也纳进修还要回国继续音乐道路的吗?难道他放弃了?

所有人陆陆续续地解决完了晚餐,端着茶水或者咖啡享受片刻的餐后闲聊。心里有些烦躁的王晰索性用手臂撑着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一边捋自己脑子的乱麻,一边心不在焉地听他们聊天。

敏锐的听力让王晰即使一心二用也准确地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一个女职员期期艾艾地看着成熟干练的高杨问出了大概是在场所有女性好奇的问题:“高经理,你有女朋友或者爱人吗?”

王晰侧过身看向这个成熟的销售经理高杨,看他脸上忽然褪去了冷漠,看他像现实里的少年高杨一样抱着咖啡杯窝在座椅里,看他温柔了神色,用和记忆里同样温和坚定干净的声音说道:“我22岁那年遇到过,后来就再也没有过了。”

王晰心里忽然一紧,挪开了视线。

 

「倒计时23天。晚安,我的22岁。」

 

 

2019年01月21日

 

王晰熬夜到了很晚才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他也说不清自己喝了那么多杯咖啡只为了不进入梦境是因为什么。或许是生气于自己进入梦境便要看到那个放弃了音乐放弃了梦想的高杨,也或许是害怕听到每个梦境结束时那一声或温柔或怀念或不舍的倒计时。

但是咖啡的效力还是失败了,王晰又在梦境中醒了过来,这次的地点是在医院。

空气里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虽然经过稀释,却还是刺激到了鼻腔。王晰心里已经大致明白自己必然不会离高杨太远的规律,抬头看了看眼前科室的标牌,耳鼻喉科,便无所顾忌地穿墙走了进去。

王晰对这个科室很熟悉,作为歌者,对于声带状态的敏感和重视远高于普通人,耳鼻喉科也就成为了他最经常造访的科室。

高杨果然在里面。

王晰轻步走上前去,看到高杨带着厚厚的口罩,猜测他是因为感冒而嗓子不适,特地来检查的。

对面的医生犹豫一下开了口:“高先生,你的声带没有完全损毁,是可以发声的,正常说话也不会造成二次损害。”

声带损毁?刚才还半倚着桌子等医生开药的王晰猛地直起身子,向前迈了一大步,目光紧盯着医生一张一合的嘴。

高杨摇了摇头,坚持地拿起笔,在白纸上写字。因为写的太用力,笔尖微微陷入了纸张,甚至某些地方划破了纸面。

医生看完高杨的字,摇了摇头:“高先生,不可能的,现在的医疗手段只能恢复到这种程度,即使您告诉我明天要去给领导人唱歌剧,我也没办法让您的声带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王晰没忍住,俯身试图抓住医生的肩膀,想要让医生再努力一下。这个孩子音色很美,这个孩子很爱歌唱,这个孩子还有很长很长的路等着他去乘风破浪,他不可以搁浅在这个地方。

但是他失败了。

高杨眼神里像是积聚了万千的狂风骤雨,却克制着不肯发作,他再次提笔,笔尖微微颤抖地写下了四个字,我明白了。像是在这四个字里发泄了所有的感情一样,高杨舒缓了神情,眼睛又重新温和起来,起身,点头向医生致谢,拿起外套,走出了诊室。

王晰看到高杨走出去,赶忙跟上去,却又不敢靠的太近,只得落后了四五步跟在他后面,看着高杨走进了卫生间。王晰愣了几秒钟,还是跟了进去,心里想着,都是男人,没什么看不得的。可是这一闪神,就看不到高杨的人了。

王晰害怕起来,他下意识地冲到了窗边,手扶着窗沿,伸头向下看去,看到窗外到自己肩膀的新树苗,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二层,他苦笑了一下,静静地立在窗边等待。

卫生间里人来人往,甚至可以算得上热闹,参加体检的人拿着小小的塑料杯来来去去,王晰捏着鼻子,却无比耐心。良久,他听到一个从来没有打开过门的隔间里传来了一声嘶哑而压抑的哽咽,那个并不好听的声音轻叹了一句:“终于,所有的都拿回去了。”

王晰忽然转过身,面对着墙蹲下,手掌附上眼睛。

 

这一天,没有倒计时。

 

 

2019年01月22日

 

这一天的梦境开始的很早。熬夜的无精打采让王晰找到了理由早早推掉饭局,他要进梦境找一个答案。

前一夜的梦对于高杨和王晰来说都是一场梦魇。梦醒之后,王晰打开了手机软件,循环播放高杨在节目里唱过的所有歌,听他唱鳟鱼的轻快灵动,听他唱暗恋的甜蜜单纯,听他唱在爱人身边的坚定勇敢,听他唱恋爱季节的日出星闪,听着听着,王晰忽然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

他原本以为这些梦境都是随机无序的片段,是他作为旁观者在看高杨的人生。连续两天的旁观,让他以为高杨之所以选择放弃声乐是因为声带的问题,可是他忽然想起,茶水间里,高杨轻声谈到自己的22岁时,声音是清亮干净的,而后一个高杨在纸上写下,我是一个歌剧演员。

所以后一个高杨和前一个高杨并不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王晰心里升起了寒意,几乎凝出冰来,可当他在梦境里再次见到高杨时又一瞬间褪去所有的凛冽。

看上去比现在成熟不少的高杨正在宾馆房间里练习一首歌,声音美好如初。王晰忽地就笑了,他随意地坐在床边,看高杨拿着乐谱认真地扣着每一个细节,看他在纸上涂涂画画,看他咬着下唇纠结节拍和音准。

能够唱歌真好。

可是渐渐地,王晰觉察到了不对。根据他的经验,眼前这个高杨应该是已经学成归国成为专业的歌唱演员了,专业技巧娴熟而几乎无瑕疵。他一直练习的歌曲只是很普通的一首歌曲,虽然改成了合唱加入不少略带有炫技意味的和声,可对于高杨来说依然不算很难。但是,高杨已经连续不断地练习了五个小时。

王晰从一开始的喜悦到疲劳再到有些烦躁不安,可眼前的高杨始终如一的保持着高度的专注,即使是在节目里也从未见过这种近乎自虐的练习方式。

这是怎么回事。王晰焦虑地走来走去,脑子里全是前一晚梦境中卫生间隔间里的哽咽,他想要强迫高杨去休息,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好在,隔壁房间传来了敲墙的声音。

高杨听到隔壁的抗议怔了一下,随即弯起眼睛笑了起来,用口型比出了抱歉两个字。他抿了抿嘴唇,没有再接着练习,转而细心地收拾好了桌面上散乱的乐谱,走进卫生间洗漱。

王晰看到高杨总算停止了练习,稍稍放心,趁着高杨离开,靠到桌子前看整理好的纸张。

乐谱上写着,演唱者,评委王晰,特邀嘉宾高杨。

 

「倒计时21天。明天见,晰哥。」

 

 

2019年01月23日

 

我在车上睡觉都不给系个安全带。王晰从副驾驶上醒来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然后起身抬脚习以为常地穿门而过,直接进了最近的一个房间。

长手长脚的高杨委委屈屈地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怀里搂着一个大概只有两三岁的小女孩,他右手拿着一本儿童画本,一字一句耐心地讲着故事,声音清澈如同泉水。小女孩还不能完全听懂,只会咿咿呀呀地重复个别字眼。高杨也不着急,念完一个故事就接上下一个,间或还要照看一下房间里其余的正在玩玩具的大孩子。

王晰有些惊诧,他的印象里,高杨并不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虽然称不上讨厌,但是也绝不亲近,如今这幅样子他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男孩子总是顽皮的,不一会便开始追逐打闹起来。王晰虽然习惯了穿墙而过,但是终究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被穿人而过,小孩子飞奔着穿过自己身体的时候,王晰没忍住,低低地唤了一声慢点。

高杨朗读画本的声音停了下来,片刻后他抬起头,对着眼前的空气问道:“晰哥?”

王晰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竟会被听到,愣住不知道如何言语,沉默过后,高杨又重新低下头,念起了小松鼠的故事。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推开来,一位温和成熟的女士走了进来,自然而熟悉地接过高杨手中的孩子,连连道谢:“高先生,真的麻烦您经常来看望这些孩子了,您的捐款我们一直都很感谢,使用明细也会继续按时发到您的邮箱。”

高杨摆摆手:“陈院长,没有什么,我是真的喜欢这些孩子,他们能健康长大就是我们共同希望的。”

寒暄一番后,高杨挂着温和的微笑走出了教室,却没有上车。他慢慢地踱出了孤儿院的大门,左转恰好是一个小公园,往公园深处走了五六分钟,看到了僻静处有一个长座椅,高杨走过去,坐下,缓缓开口:“晰哥,你在吗?”

王晰张口时候自觉声音有些颤抖,便尽量地精简字数,更多地是在听高杨说话,听他讲孤儿院的孩子,听他讲陈院长的付出,听他讲每次来时孩子带给他的温暖。

“我也是几年前忽然喜欢上了小孩子,好多事情想不开的时候就来看看他们。”

“他们是孤身一人,恰好我也是。”

“生一个吗?我自己怎么生?”

王晰脱口而出说找个老婆,又立即意识到失言,他侧过脸看高杨,高杨只是低垂了眼眸,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并不答话。

 

「20天。」

 

 ————————————————————————————

2019年01月27日

 

梦境和现实是有联系的。再次进入梦境的王晰终于确定了这件事。

三天前飞去长沙参与快闪拍摄的时候,王晰就暗暗地抱了验证的心思。他细细地思来想去,上一次的梦境暂停恰好是在高杨飞来北京的那几天,那么如果梦境的进入会受现实的影响,这次去长沙拍摄,也必然会再次暂停梦境里的倒计时。

24日晚上王晰到达酒店后遇到刘彬濠的第一句话便是问谁已经到了酒店,得知除了余笛以外所有人都已经入住的消息后,他直接回到了房间准备入睡,果然一夜无梦。

第二天彩排时,王晰想着上次失败的旁敲侧击,决定再次试探。可高杨好像知道了什么,分组时故意晚一秒出拳,分去了另外的小组。就这样忙碌了两天,两顿午餐加一顿夜宵,王晰硬是没能找到和高杨单独相处的机会,只能匆匆赶回北京继续接下来的工作。

只好等待再次的入梦。

这次的梦境王晰很熟悉,是高杨在维也纳的公寓,只是没有白色的小茶几,也没有米灰色的沙发。高杨席地而坐,正在拆刚刚送来的家具。

留学生们总是能在不断地试错中迅速学习成长,最终把自己锻炼成无所不能的样子。王晰看着高杨麻利地组装着家具,觉得他和自己在梅溪湖时看到的温和内敛慢悠悠的高杨有点不一样,没忍住开口搭了话。

正在拧螺丝的高杨听到房间里突然响起的低沉男声,手上顿了一下便又接着拧下去:“晰哥。”

王晰没料到这个小高杨竟然如此淡定,甚至没有问一问声音的来源。

“何必问那么多呢对不对?”高杨拧完一颗,换了个角度又去拧另一颗。

可是我想讲啊。王晰这些天积攒了太多的疑惑,面对着这个好像知道很多的高杨,捡着那些不痛的不难过的事叙述了一些。

高杨拧完沙发的螺丝钉,用力按了按,在确定自己的安装牢固可靠以后,拿过塑料膜包着的沙发软垫,撕掉包装,放到了装好的沙发底座上。他目光闪闪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坐了上去,似乎很是满意,顺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像是招呼王晰也过来坐。

王晰慢吞吞地坐了上去,的确是熟悉的触感。高杨站起身拉开冰箱门,随意地问道:“晰哥,我这里只剩下牛奶了,你不会乳糖不耐吧?”随即又摇了摇头,“看不到你在哪,还是我自己喝吧。”

高杨倒了一杯牛奶,像猫咪一样小口地舔着,听王晰讲梦里遇到的事,眼睛微微眯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梦的奇特还是因为牛奶的香醇。等到王晰讲完孤儿院遇到的第十个高杨,面前这个高杨刚好喝完最后一口的牛奶。

他站起身,走到水池边,打开了水龙头。哗哗作响的水声中,王晰听到高杨的回答。

“晰哥,如果这不是梦呢?说不定是平行时空,说不定就是有这么多的我。”

王晰皱了皱眉,觉得少年是看多了科幻。

高杨洗好了杯子放回橱柜,转身甩着湿漉漉的手:“可能吧,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只剩19天啦。」

 

 

2019年02月13日

 

和少年高杨聊过以后,王晰便没再在梦境中开过口,只是安静地围观着。他隐隐觉得少年说的话不只是一个玩笑,却找不出证据支持或者否定这个猜想,于是只能保持沉默。

王晰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场人格分裂的电影,半个月以来,每晚都会进入一个迥然不同的梦境,见到一个不同的高杨。他们处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境地,唱着不同的歌剧或者音乐剧,又或者进入了完全不同的领域从事不同的职业。每个高杨都会对着别人温和地笑,温和地打着商量问我们这样好不好,温和地与他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亲密和疏远。

直到眼前这一个。

王晰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这个酩酊大醉的高杨,不知如何是好。他无法触碰到高杨的身体,可又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地板上睡一整夜,无奈之下只能出声轻唤他的名字。

在他出声的一瞬间,躺在地板上的高杨忽地睁开了眼睛,眼神竟是十分的清明。

“王晰老师,请你出去。”

他听到高杨这样说。

“请你出去。你这样的状态很可怕也很令我困扰。”

高杨沉默片刻之后再次出声,声音里满是坚硬。

王晰觉得这是他见过的27个高杨里从没见过的一个,假如这也是平行世界的分身,那大概是分裂的最远的一个。他有点不确定这样的高杨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只得答应离开,但实际上并未移动一步。

高杨望着天花板怔楞了很久,像是在等王晰走远,然后翻身起来,去浴室冲去一身酒气换了新的睡衣,躺上了床,似乎无比正常。

王晰坐在床边,看高杨闭上眼睛睡觉,稍稍放心了下来。

在梅溪湖的三个月,他和高杨亦师亦友亦兄,但是师是一学期通选课的师,友是一期一会的友,兄大概则是拐了七八个弯的表兄,总而言之,他对高杨的祝福和关心是真的,但是却不见得多么深刻。然而这些天下来,他见过的高杨越多,内心的担忧就越发浓重,他开始真正地关心高杨的状态,甚至忍不住在梦醒后还会担心梦里的高杨接下来要面临怎样的人生。

就在王晰思绪联翩的时候,床上的高杨忽然动了一下,他推开被子,坐起身来,俯身去拉床头柜的抽屉。拉开来看,里面是大大小小七八种写着英文的药瓶。高杨没有开灯,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蹲在抽屉旁挨个旋开药瓶盖子,嘴里细细地数着药片的数量。等到每个瓶子都倒完药片,他的左手里已经攥了一大把。

王晰看着高杨就这样攥着药片赤脚走去厨房,随意地拿过一只空杯子接了一杯凉水,将药片塞进嘴里,再用凉水灌下去。许是水太凉了,刺激到了牙齿,高杨轻轻地嘶了一下。他走回卧室,摸过手机,按亮了屏幕,屏幕发出冷白色的光照在高杨脸上。

王晰明白了刚才的冷漠全是伪装,却完全不想追问高杨这样做的缘由,他只是默默地看着高杨在药片的作用下,终于真正地睡去。

 

「只有两天时间了,不可能的。」

 

 

2019年2月14日

 

王晰刚刚进入梦境,就被高杨呼唤了名字。

“晰哥,出来吧。”

王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还是出了声回应。

“晰哥你可真好骗,我只不过是每隔十分钟喊你一次,你竟然真的就出来了。”高杨弯起眼睛,笑的像个狐狸。

“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不像他们,我还不想放弃。”

王晰不明白这话中的含义,高杨却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去厨房拿了瓶酒和两个杯子,并将两个杯子都斟上了酒,举起其中一个,与放在桌子上的另一个酒杯轻轻碰杯。

“我可不像小孩子那么不懂礼貌,自己喝牛奶也不给晰哥倒一杯。”

“这其实不是梦,这些高杨都是真实存在的。”

“是的,平行宇宙真的存在。”

“他们为什么都不幸福?”

“晰哥,你错了。”

“你知道分子碰撞吗?我们每个人都像一个分子,被装在一个未知的盒子里,与其他的分子随机碰撞。谁也不知道下一秒我们会遇到什么,而这些随机的碰撞,决定了我们会过着怎样的人生,变成怎样的人。”

“这些高杨,都只是不同盒子里随机碰撞的结果罢了,没有幸与不幸之分。”

“我们唯一的问题在于,我们被装进了没有你的盒子。”

“明天晚上,是最后一个盒子装好的日子。”

 

「倒计时1天。晰哥,你起码还能拯救一个盒子。」




***********我这样没有本事的废柴就只能靠碎碎念来解释没有解释明白的事情了*********

是平行宇宙的故事。30个高杨全都在不同的平行世界,就连前面几天一直在维也纳留学的那几个小高杨也都是不同的(有埋一些小伏笔,但是不方便明着说),29个晚上再加上现实世界里那一个,正好凑够30个。

靠梦境把每个宇宙连接起来,后面一个高杨是知道前面的梦境的,所以越往后,高杨会表现越异常。而一旦现实里的高杨靠近晰哥,梦境就会暂停。

盒子大概就是一个平行宇宙,梦境里的高杨都是已经注定装进没有晰哥盒子的,他们也默认了这种命运,除了倒数第二天那个高杨不认命。但是他的不认命是想让晰哥去解救最后一个盒子的高杨,也就是第二天要上飞机回维也纳的高杨。因为一旦飞回去,就默认两人天涯两端了。

至于去没去,我不知道,开放结局吧,设定未婚,大概我心里还是倾向于晰哥去找了高杨的。

我就是因为一句话开出来这个奇大的脑洞的,写着写着就写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因为高杨马上要回维也纳继续学业,我还是决定赶着这个日子发出来

如果看了解释还不懂的话,都是我的错,我又菜又爱开脑洞,下篇乖乖写回沙雕甜文

2019-02-15杨晰
评论-29 热度-458

评论(29)

热度(458)

  1. 共1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