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杨/王晰】游记之36人的客栈(1)

*请勿上升真人x3

*这篇是前面那篇 我在这里 的番外,所以延续前面的设定,晰哥未婚,羔羊,呃,已挂……但是真的是杨晰文……

*算是个伪全员向吧

*废话流,全都是废话那种

*路人视角预警,第一人称预警

*一句话卓玮,不打tag了

*手机app格式编辑无能,可能会有错误,等我什么时候能爬上网页版再改吧




给这篇游记起这个名字其实不是我的想法,是我征询的客栈老板的意见。当时我坐在前厅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发呆,想着要以怎样的开头来记录我这一次的自驾游,老板收养的那只黄色田园犬在我脚边转了两圈后摇头摆尾撒着欢冲出了门,一头栽进了院子里那个小小的花坛,引来在小花坛边自拍的小姑娘们的惊呼。老板在前台后面噼里啪啦地按着计算器,头也不抬地训斥满院子乱跑的狗,狗却因此跑得更起劲了。我忽然就觉得应该写些什么记录一下这个地方。

我站起身来,走到前台边,老板抬起头问我要点什么,是方便面还是火腿肠,我摸了摸中午刚吃了烧烤的肚子,怀疑这老板是把我当成了什么饕餮。我问老板介不介意我写游记的时候把他的客栈写进去,他楞了一下又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说该不会按点击率收广告费吧。我翻了个白眼,抬脚就走,他拉住我说,写吧写吧,就当留个纪念。

得到了允许的我点点头准备重新坐回沙发,走了两步又转回了前台。我摸了摸鼻子,想起了一个尴尬的问题,在这里住了将近半个月,我竟然还没有问过这个客栈的名字。没想到老板竟然也摸了摸鼻子,说这个问题我也没想过。

真是个怪人。

我为难地表示如果没有名字的话您要不现想一个,老板犯了愁,停下手上的事,双手支在前台上托着下巴冥思苦想。

这几天来帮忙的老板朋友一边站在门外抽烟,一边吐着烟圈接了话,说这种东西,随便。我看了一眼他半长的头发和不屑的眼神,决定无视这个建议。

老板笑起来,轻呸了一句,你以为都和你似的,我的客栈,不用你起的破名字。

另一个个子小小的老板朋友刚好从楼上抱着一摞要晾晒的毛巾下来,听到这对话后深沉的看了我一眼,说,年轻人,我劝你还是用随便吧,你要是等下去,老板等会能起出比这惊天地泣鬼神难听一万倍的名字,比如老铁客栈什么的。

门外抽烟的男人闻言笑了起来,刚才的不羁艺术家气质一扫而光,倒像是多年前流行的一个表情包一般亲民了。

于是这件事不了了之。

直到离开的那一天,我去前台结账,老板翻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印着自己收款码的卡片,只能摸出手机来打商量,问我直接扫他的微信行不行。

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老板的头像和他本人风格相去甚远,我对着收款人头像发了一下呆,又看了看面前这个头发油得炸起来带着大框眼镜不修边幅的男人,怀疑我扫错了二维码。再三确认那个头像里海蓝色聚光灯下白色高领天蓝色西装的男人和面前的老板是同一个人后,我犹犹豫豫地转了账。老板为了打消我的疑虑和我解释,谁还没个人模狗样的时候。

这个理由好像挺有道理,毕竟我回到都市的钢铁森林之后也是一个出入高级办公楼的职场精英,而不是现在这个胡子拉碴一脸风霜的颓废青年。

我拖着箱子装了车,老板热心地帮我关上了后备箱门,和我道别,又忽然想起我答应他的那篇游记,语带自豪地说他终于决定了给自己的客栈取什么名字,就叫36人的客栈。

老板朋友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老板起名的本事是真的不好。



不过答应了他的事还是要办到的,就当做是回报老板给我打的折扣和免费提供的几顿大餐。我之前问了隔壁四人间住着的两个女生,确认过折扣这事是我独享,对此我颇为感恩,感恩老板的大方,和我爸给我的一个好姓氏。

登记入住的时候我只把这里当做一个暂作修整的临时落脚点,毕竟直到我停好车走进客栈前厅的时候还在怀疑这是一家黑店。如果不是因为缺德地图的持续导航迷了路,我又实在担心长时间夜间行车会发生危险,我是绝不会在这么一家酒店预定软件上都查不到的客栈停留的。

客栈的前厅里聚了七八个人,正对着电视吹啤酒瓶,看到我走进来的时候一个用皮筋在头顶随意绑起小揪揪的男人站了起来,小跑到了前台后面,从一桌的鸡零狗碎里摸出了一只中性笔,抬头问我,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这是武林外传看多了还是怎么的。

我望了望外面的夜色,咬牙克制住了自己扭头走出去的冲动。我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劫财,没有,劫车,租的,总不能劫我的色吧。我粗着嗓音说住店,试图展示自己的雄性气魄。电视上说这是动物在遇到危险时候潜意识的示威和自我保护。

听出了我嗓音的不自然,男人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好像在胸腔里转了三圈才发出来,震得我有点发懵。输了个彻底。这老板看着清清瘦瘦的,声音倒是真的很爷们。

我清了清嗓子,又用正常的声音重新说了一遍住店,他哦了一声,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挺新的本子,翻到第二页,问我贵姓。

免贵姓高,我一边回答一边掏出钱包准备登记身份证。老板顿了一下,低下头一边写字一边说,你是我们的第十二位顾客,八折酬宾,欢迎入住。

从刚才开始就安静下来围观我的几个人中有一个留着一点小胡子的男人叫了起来,七折,算我的。

老板横了他一眼,表示不满,我还赚不赚钱啦。

小胡子的男人梗直了脖子,做出了让步,七五折,同样都是姓高,我怎么也得值个零点五折吧,好歹也是有股份的。

行吧,从你分红里扣。老板登记完信息,在我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括号,龙飞凤舞地标记上了一个七五折,似乎是真的准备给我优惠。

言而有信,我对这个店的好感度稍微提升了一些。

趁着老板给我找房间钥匙的时候,我闲扯了一句,表示人不可貌相,没想到您这个客栈还有股份和分红这么一说,前厅喝酒的几个男人闻言纷纷表示在座的全是股东。我扭头打量了他们一下,没搞懂这是怎么个开店的路子,便又问了一句,你们是朋友开店?我这是赶上了新店开业酬宾?

老板终于找到了房间钥匙,递给了我,没有,我这客栈去年开的。

开了一年,我是第十二个顾客,听上去像是什么恐怖故事的开头。我一时之间觉得手上的钥匙像是催命符,晚上就要被这几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迷晕了贩卖器官。老板看我吓呆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挥挥手让我安心,我这店一年就开一个月,开着玩的。

我勉强相信了这个说法,拖着箱子准备上楼,老板招了招手,蔡蔡,哥腰疼,你帮客人提上去吧。被喊作蔡蔡的年轻人应了一声,放下酒瓶跑过来准备接过我手中的行李,可我没松手。我看了看略显狭窄的楼梯,又看了看这年轻人划着波浪线走过来的步伐,拒绝了这份好意,我实在是怕这一看就喝大了的年轻人从楼梯上栽下来,医药费到时候算谁的。

这时候另一个个子极高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低声说我来吧。我看他面色沉稳,还保留了理智的样子,松手把其中一个行李箱递给了他,他单手提起箱子走在我前面,上了两级台阶停住了。我埋头走在他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费力地仰头看他,他手捂着额头,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背后其他人笑起来,巧儿,你这都撞了几次头了。有着奇怪称呼的高个子年轻人弯下腰,拖着我的行李迅速地消失在楼梯转角,我也不由得跟着笑了。

这个客栈可能也不是一无是处。



高个子年轻人把我的东西送到房间门口后就离开了,我打量着他的背影觉得有点眼熟,但是自驾的劳累让我无暇去想。我揉了揉酸痛的脖颈,一边拿出钥匙开门一边祈祷房间不要太超出我的承受下限。虽然我是个挺能凑合的人,但是连着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之后我还是很需要一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的。

打开房门,房间出乎意料的整洁又精致,甚至超出了一般青旅的范畴。我入住的是四人间,但是由于生意肉眼可见的萧条,所以被我包了场。放好行李后去卫生间转了一圈,惊讶地发现竟然连洗漱用品都配备的是挺高档的品牌,想想自己付出的低廉房费和老板给的七五折优惠,我有点心虚,出门下楼想要打听个清楚。

楼下的人似乎没想到我会重新返回来,有一个戴眼镜穿着松垮垮背带裤的男人嚷起来,表示就算不满意也不退房,又口气一软劝我大半夜的不如将就,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没好意思直说,只能旁敲侧击地问房费里包不包含早餐,问出口之后自己都觉得还能对着那么低的房费要求早餐实在是无耻。没想到背带裤男人却松了一口气,眼睛转了转,我们早餐供应有是有,就是不确定几点,要不你先过来和我们一起喝几杯,就当我们请你的,你是今年第一位客人。

行吧,看来他们开客栈是开着玩这句话是真的。

在食物的香气和饥肠辘辘的双重催促下,我也没矫情,走过去坐了下来。老板很是热情,一边给我挪出空座一边喊小男孩去拿餐具。我担心刚才那个喝的满脸通红的蔡蔡会半路砸了碗筷,表示自己可以身体力行,可蔡蔡身边另一个年轻人已经手脚麻利地站了起来,扭头去后厨拿来了餐具,我接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小男孩说的就是他。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虽然一天后我就跟着喊外号喊得不亦乐乎,但是当时我还是保留了一份初识的矜持,客气地问各位怎么称呼。老板捏着酒瓶子挨个介绍,头一点一点的,扎起来的小辫子也跟着一摆一摆。我看着这小揪揪想起了也总爱这样扎起碎发的前女友,又思及自己为她买包买衣服花的血汗钱全都因为分手打了水漂,悲上心头,抬手端起酒杯和老板碰杯,想要一醉解千愁,老板没想到我竟如此豪迈,也跟着我仰头干了,干完之后我才想起刚才介绍的一圈人名我一个都没记住。

没记住就没记住吧,反正第二天就走了。我打着酒嗝回房间的时候这样想着。



第二天我睡到了日上三竿,是东六区的日上三竿。这样一个无梦又圆满的夜晚对于我来说实在不可多得,走下楼的时候脚步都是轻快的,连日自驾的疲惫一扫而空。

虽说昨晚厚着脸皮问了早餐时间,但我不可能真的去蹭免费的早餐,更何况到了这个点怎么算都该准备午饭了。我踢踏着人字拖走到前台前,老板正趴在桌上睡回笼觉,头顶的小辫子松散开,只有几缕头发翘着。我敲了敲桌面,他抬起头来,惺忪的睡眼让我有点愧疚,轻咳一声问有没有泡面和热水提供。

老板的大脑显然还在宕机,没有反应过来,昨晚邀请我喝酒的背带裤男人含着一嘴的牙膏沫从我身后经过,对我的要求表示惊讶,我等下就去做饭了,你吃什么泡面啊。

背带裤,啊,不,琦琦,或者应该尊称一句琦大厨,我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深藏不露,呆立着目送他端着水杯出了门,在院子里小花坛边站定。

既然早餐有了着落,我放下心来,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等大厨洗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运行开机程序的老板闲聊,没想到您还喜欢古典音乐,大早上的就放CD听,好听是好听,就是女高音忒醒脑了。老板迷迷糊糊,我没放碟片啊。

音乐忽然停了,一直站在院子里的另一位老板朋友回过头来。是昨天那位用自己的分红给我垫付了二十分之一房费的哥们。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琦琦把口中的牙膏沫吐在花池深处,顾不上漱口,大笑起来,还用牙刷敲了敲水杯沿,高姓哥们一秒钟恢复了男性嗓音开始抱怨,李琦我昨天就告诉你这池子花是我特意移栽过来的,你别总在这里刷牙,你不想和蔡蔡抢洗手间那你就多等会,别糟蹋我的花,接着又看向我,我这是假声男高音,巴洛克时期的唱法。

我是不懂什么巴洛克还是文艺复兴,但是我懂吃人嘴短,看在打折的份上,我狗腿子地奉承,唱得真好,您这水平都能上好声音了。

这次换成了琦大厨面色古怪,他吐掉最后一口漱口水,问我,你看好声音?我想着他们大概是音乐爱好者,决定投其所好,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看啊,每一季都看。

高姓哥们白了我一眼,虚伪。

这人还真记仇。



琦大厨的手艺是真的不错,虽然都是家常小炒,但是吃的很是满足。吃完之后我看了看表,才想起一个重要问题,问一旁撑到发呆的老板退房时间是几点。老板大度表示,哪有什么退房时间,不整那一套,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我心怀感激,抓紧时间上楼收拾行李,同时暗暗感慨生意烂成这样还能开客栈,竟然还有朋友跟着入股,真的是靠爱发电。

整理好两个行李箱,我推着出了房间,转过身去认真地锁好房门。在这里住的一晚很愉快,我也不能给老板添麻烦。把房间钥匙挂在无名指上方便等下交还,我回过头来,看到一个高高大大长得很是帅气的年轻人站在我身后,他腼腆地笑了笑,轻声表示自己是来帮我拿行李的。

我也没推辞,准备把稍微轻的那个给他,他却一手一个径直提着两个箱子下了楼,看得我跟在身后啧啧称奇,年轻人体力就是好。他经过楼梯转角的时候放慢了脚步,怕给我那伤痕累累的箱子再添新伤,同时解释道,我以前打过排球,底子比较好。

谢过帮忙后,我站在前台前面结账,正好之前还有没花完的一些纸币和钢镚,带着太麻烦,索性全都掏了出来当做房费。老板没想到这个年头还有如此落伍的结账方式,无奈地接过那一把钱,放在桌面上一张张地数,数到最后还差七块两毛五。我有些尴尬,拿出手机表示不够的用微信付账,老板挥挥手说没事,这钱继续在鹤鹤的分红里扣。哦对,鹤鹤就是之前唱巴洛克还是文艺复兴的那哥们。

除了吃过饭去市区采购的几个年轻人以外,老板和他的几个朋友全都出了客栈送我,在我的车旁站成一排挥手道别,让我有了一种自己真的很受重视的感觉。气氛感染之下,我摇下车窗,做出自认为最为潇洒不羁的浪子表情,说完一句大家有缘江湖再见后启动车子出了门,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以为他们会站在车尾目送,没想到他们早已经转身三三两两地回了院子。

妈的,都是错觉。一群感情骗子。



不过当我不幸抛锚在路边苦等几个小时最终搭着出门采购的蔡蔡他们的车重新回到客栈的时候,还是对着这群感情骗子生出了一种重见亲人的感觉。

打排球的那个小伙子怎么把我的箱子提下楼的,又怎么照着原样提回了房间。一天之内麻烦了他两次,我有点不好意思,问他怎么称呼,他摸了摸左耳说喊我小陆就行,又礼貌地表示今天挺累的,你先休息一下,晚饭做好了会上来喊。

我躺回昨晚睡过的那张床上,发现已经换好了新的床单被罩,有淡淡的薰衣草味道。今天这一系列的抛锚修车以及和租车公司扯皮实在太耗精力,鞋都没脱,我就直接趴着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就是小陆敲门问我要不要下去吃饭。

我擦了一把因为睡姿不雅而流了满脸的口水,走过去开了门,门外除了小陆以外还有另一个比他还要高大的男人并肩站着。不想以仰视的角度看另一个男人,我选择后退了一步,他却热情地凑上前来伸出手自我介绍说他叫贾凡,也是客栈老板的朋友。

客栈老板朋友是真的多,而且个个都要来找我这唯一的顾客认个脸熟是怎么回事,这待遇也太豪华了。

我跟着他们下了楼,果然前厅里又多了几个我不认识的面孔。方方,也就是小男孩,对着一个看上去脾气很好的儒雅男人和一个看上去脾气很不好的帅哥向我介绍说,一个算是他的师兄,一个是他的同学,蔡蔡在旁边插嘴说他也是同校的,就是专业不同。

我寻思着原来这群人是校友,随口问老板你也是方方师兄吗,正在摆碗筷的老板朝着帮忙端菜上桌的大高个巧儿抬了抬下巴,说我是他师兄。巧儿放下手里的红烧茄子,点点头说我毕业的时候师兄还特意回学校了。

怪不得关系这么好。我有点羡慕。



吃过晚饭以后,鹤鹤回房间拖着两个大箱子走了出来,和其他人告别说工作实在推不开了,咱们回去继续聚,扭头又对着楼上喊,蔡蔡你好了没,就那么点东西你不能提前收拾吗?

几分钟以后蔡蔡提着自己的箱子下楼,脸上满是不舍,我真的想多留一天的,明天晚上的烧烤我吃不上了。鹤鹤一脸无奈,前几天你也没少吃,双下巴都快出来了。老板笑起来,拍着蔡蔡的肩膀安慰他,你要是实习结束得早,可能还能赶上哥这里最后几天营业。

几个人互相拥抱道别,看着是比早上送别我的时候真诚很多。我作为唯一的局外人在这种场合有点尴尬,只能站在一边假装玩手机,鹤鹤走到门口却回头喊我的名字说,相逢是缘,你看在打折的份上就不能放下手机来送我一下吗。

大家都笑起来,就连那个看上去很凶的帅哥都显得不那么凶了。

鹤鹤和蔡蔡往后备箱里塞行李,老板绕到驾驶座准备开车,贾凡先一步拿过了钥匙,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解释,我正倒时差,也睡不着,你去我怕你疲劳驾驶。老板想了想也没反对,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之后就目送着他们沿着略显狭窄的县道向茫茫夜色深处驶去。

几个人往回走的时候,凶巴巴的帅哥一脸好奇地问打折是怎么回事,听完原委后看了我一眼,坚定地和老板说,以后姓龚的都打八折,算我账上。

儒雅男人也笑起来,那我们老余家不能输啊。

老板叹口气,我这是开门做生意,你们这么多姓氏都打折,明天就得倒闭。

琦琦撇嘴,满脸都是不屑,开门一个星期就这么一个二货误打误撞住进来了,你不打折也得倒闭。

作为被无辜中伤的二货本人,我刚准备表达顾客对服务态度的不满,老板却挑了挑眉,掏出手机表示,哥把客栈在民宿网站上做了推广,说不定明天就客源滚滚。

琦琦的嘴都快撇歪了,得了吧,你一个中老年人还会推广?

老板拉过自己师弟,骄傲得不行,表示我们村蔡尧会就可以,虽然他现实里没有灵魂,但是网上有啊,帮了哥大忙了。被夸奖的巧儿同学依旧没什么太多表情,我却忽然顿悟,昨晚说他表情沉稳不是因为没喝醉,而是他喝没喝醉灵魂都在离家出走。



没能延续前一天的好睡眠,这一天我醒得很早,没有洗漱就下了楼,瘫在沙发上的老板和琦大厨看到我,很是自觉地为我挪出一个位置,我走过去,和他们一起在前厅咸鱼三连。

我困得眼神发直,盯着天花板问老板,走了一个鹤鹤,又来了四个是吗?

老板声音含含糊糊,你就当本店特色的叫早服务吧。

琦琦坐直身体,对着院子里的练声四人组投射着几乎可以称为哀怨的目光,我一个夜行性动物也没半夜练声啊。随后又扭头看向楼上,他们几个小年轻睡眠是真的好,三个男中一个男高都轰炸不起来是吗。

哦不,他们只是昨晚拉着我打农药打到了凌晨四点,我要是没有神经衰弱的毛病,我也不可能起来这么早的。我在内心深处叹了一口气。

老板站起来,脸上是誓拉别人共沉沦的决绝,他一边上楼,一边道,我们没有正当理由阻止别人勤奋,但是我们可以拉着别人一起勤奋。

十几分钟后,我沐浴着晨光看着站成一排的四个小年轻脸上的同款黑眼圈感到了一丝安慰,心情愉悦地问他们,你们都是学音乐的?小陆揉着眼睛点头,我却瞟了一眼昨天半夜才到的两个新朋友中的一个,再三确认,我怎么看着不像,感觉像是健身教练。旁边刷牙的琦琦再次喷了水,点头认可我的判断,没错,你慧眼如炬,他主业健身教练,副业唱唱歌剧。我嘴上赞叹这是文体两开花,心里却想着照这么下去,鹤鹤留下的花看来是时日无多了。



吃过早饭,大家各自分头行动,小年轻们回房间补觉,昨天新到的几人则结伴去了附近牧民家体验民俗,老板和琦琦要去市区补买一些烧烤食材,我趁机搭了个便车。

等到我市区一日游开着新租的车回来的时候,客栈里已经为了晚上的烧烤准备了起来,车还没停稳我就被招呼着分配了去树林里捡柴火的任务。他们是真不见外,我下车的时候这么想着,可想想自己已经不劳而获蹭吃蹭喝了三天,在这件事上好像还是我更过分一点,只能认命地去干活。

不愧是当妈的人,凡妈这个外号还是挺有道理的,我拿着贾凡画的手绘地图不禁这么感慨。只是去客栈后面的小树林捡柴火竟然还能得到如此详尽的指路,我对我那个路痴前女友也没有这么耐心过,细想想,也或许这就是她成为我的前女友的原因。

左右不过二百米的事,我随意扫了一眼手绘地图就准备收起来,却看到树林边缘处有一个地方被标记了星星。我被激起了好奇心,踩着柔软的草地向着星星走去,脑子里不着四六地做着寻宝的美梦。

但是并没有寻到宝藏,只有一块小小的黑色的石碑,面朝着客栈的方向安静地立着。

不要停留。

远远地便能石碑中间用古拙劲正的魏碑体这样写着。像是对靠近这片森林的人的一种警告,仿佛这里藏着什么吞噬人的巨兽。

我抬头四望,确定这实在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树林,在这片草原上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个的小树林。我有些失望,觉得是个恶作剧,但还是走上前去,想要看清石碑下面里写的那两行小字。

一个简单的用两个姓氏拼起来的名字,却朗朗上口,念起来尾音上扬,嘴角会不自觉地提起。

下面是两个简单又冰冷的日期,用一道短短的横线联结,一头是生,一头是死。

我忽然明白了这个石碑的真正身份。这是一座墓碑。

我蹲下身去,认真地看这座墓碑。它被擦得很干净,即使树林里常有落叶浮尘也没有沾染半分,光滑的表面映出远方落日的余晖,再结合手绘地图上那颗星星,我想我猜到了经常来打理的人是谁。



等我抱着柴火回到客栈的时候,众人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我的柴火就要开烤。我把柴火递给小男孩,看他和凡妈一起去旁边劈柴,伸手拽住了托着一盘腰子经过的老板。

我怎么会是这么八卦一男的。内心控诉自己的同时,我的脸上却装出了混合着为难同情悲伤等多种复杂情绪的样子,在老板不解的眼神中开口问那座墓碑的事。老板皱了皱眉头,没说话,我感到自己的猜想是对的,立即体贴地表示自己会保守秘密,避免在贾凡面前提起这件事,以免触及他的伤心之处。

老板这下不再皱眉,反而微微张开嘴惊讶地看向我,关贾凡什么事。我察觉到这话苗头不对,试探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老板大笑起来,把腰子往旁边桌上一放,扭头大喊贾凡你什么时候给我戴的绿帽子。

这什么个情况。我和闻声赶来的贾凡面面相觑。

因为这件事我被嘲笑了一整个晚上。还是老板带的头。

我自我感觉这是我人生中干得最尴尬的一件事,内心后悔得无地自容,举着酒杯去找老板道歉,老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表示自己明天一定要把这件事说给墓碑主人听。听到这话我越发羞愧,几乎要当场给老板跪下赔罪,老板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走了就是走了,没什么不能问的。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喇喇把爱人的离世直接说出口的,一时反应不过来,老板举起手狠狠地拍了我的后背,问我有没有看到墓碑上的字,我连忙点头。老板说,那就对了吗,不要停留,他刻在墓碑上的就是想要对我说的。

老板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补充,我从这些片段里也慢慢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总结起来大概就是简单的四个字,英年早逝。我没见过和我同姓的这位本家,但是只听描述也足以让我生出人生无常的感慨。

感慨一多,酒量就大。我晃了晃几乎见底的酒瓶,起身去取新的,老板让我也顺便给他拿一瓶,我索性抱了一箱新的过来,放在地上,蹲在那里一瓶瓶地起啤酒瓶盖,一边起一边问出了我想问的话,那这个客栈是因为她吗?老板接过我手中的啤酒,扯了扯嘴角,也不完全是,他们都是为了避暑。

坐在对面的琦琦听到这话晃了晃串着香菇的签子,骂道你有没有良心,动作幅度过大,签子尖上摇摇欲坠了半天的半朵香菇支撑不住掉了下来,在桌面上滚了一圈以后不动了,老板哈哈大笑,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老板问我有没有见过冬天的新疆,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就连这次自驾也是一时冲动,更别提什么旅游攻略了。他嘿嘿笑起来说,那你应该试试,那风大得,啧,你这小身板得抱着电线杆子走路。被鄙视了体格的我立即反击,你这体重也没见得比我好到哪去。老板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笑得像只狐狸,慢悠悠说道,所以我唯一一次冬天来是两个人牵着手走的。

我吃着这过期狗粮不知道是该嫉妒还是心酸,老板没顾得上我的反应已经继续回忆了下去,絮絮叨叨地讲他们是如何怀揣着希望飞去大洋彼岸又如何失望而归,说完之后还骂了一句,呸,那药是真的贵。

昨天赶到的人称佳哥的男人正熟练地往自己的烧烤串上撒辣椒面,闻言用极为亲切的北京胡同串子的口音反驳,你丫好意思吗,那药不都是我们出去给你带回来的吗?老板从我的盘子里捞起最后一串烤青椒,吃的满嘴流油,怎么了,药盒子我还留着呢,回去就寄给你就当让你扔出去的钱听个响行不行?

你大爷的。我看着我面前空空如也的盘子觉得佳哥骂出了我的心里话。



入了夜温度降得厉害,前半段灌进去的酒,后半段让凉风一吹醒了大半截,我握着竹签子打了个喷嚏,被我啃得张牙舞爪的半块烤馒头顺势栽在桌子上,和琦琦那半朵香菇做了伴。被大家喊做余老师的温和男人注意到了,借口自己有点冷,提议换个地方进屋再喝。大家自觉分工三三两两端着东西进了房间,我对着余老师点点头,心里很受用这份体贴。

进了房间不适合再烧烤,于是变成了单纯的拼酒量。已经喝到失去理智的老板和佳哥一边喊着我没醉,一边自告奋勇要当主力选手,号称这是东北爷们和北京爷们的终极对决,琦琦一把拉过在旁边带着几个年轻孩子观战的凡妈,把酒瓶往他手里一塞,豪情万丈地问,你们山东老爷们不能输啊。贾凡把酒瓶塞回去,一脸平和的微笑,输就输了,下次等代玮来了你让他参战,他是我们山东爷们的荣光。

小陆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来,我不明所以,他低声和我解释说,上次琦哥主动挑衅,被代代和仝卓一脸和善地灌到吐,直接误了飞机,方方咂咂嘴感慨,夫夫齐心,其利断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得晕晕乎乎,但也没空再问,因为老板那边已经拖了他师弟下场参战,不服输的佳哥凭借口音认亲,硬扯着我做他的队友。我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一直淡定坐在旁边的光哥,你们不是一起从北京来的吗,光哥你才是正经的北京队啊。光哥摆摆手,我东北出生北京长大,站哪边都不合适,我当裁判,等他俩喝醉了还能扛上楼。

我看了看他把T恤撑得几乎要爆掉的肌肉,感觉他这任务无人替代,只能委委屈屈地表示,我要是喝到胃出血,你们记得赶紧送医院,镇上的不行,要去市区。话音未落,老板把酒瓶往桌面上重重一放,把我吓得一哆嗦,以为他要嘲讽我的胆小如鼠,没想到他却大着舌头摇头晃脑地发表了退赛宣言,哥不喝了,你们继续吧,我们家小高杨不让我喝这么多,我胃不好。

刚才一直到处撺掇着人喝酒的琦琦瞬间沉默下来,把自己手中的半瓶酒一口气灌了下去,抹抹嘴说不喝了不喝了,猫尿有什么好喝的,唱歌得了。



于是从拼酒大赛变成了鬼哭狼嚎专场。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混乱的KTV现场,也没听过这么内容丰富的歌单,从邓丽君到rap,从江南到学猫叫,从乌苏里江长又长到牛仔很忙,不管什么歌都能演变成大合唱,唱到兴起竟然还用前厅的钢琴来了段自弹自唱。瘫在沙发上听歌的我终于相信了这群人真的是学音乐的,毕竟随机播放也没这么毫无章法的。

余老师这人优点是体贴又细心,缺点是忒体贴忒细心了,唱到一半怕我没有参与感,主动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要唱的,我摆摆手表示不敢班门弄斧,他们却已经点开了热曲排行榜问我你会哪首,我们帮你和声。

盛情难却,而且我确实也挺想试试人声伴唱的感觉的,从热区榜单里选来选去选中了一首,那是我前女友特别喜欢的一部古装电视剧的主题曲,当初她翻来覆去看了不下三遍全集,连带着我都学会里面的几首歌怎么唱。可我刚指定完这首歌,蔡尧却反对说不吉利,方方跟着点头,没错,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盒,我们吃鸡之人不能这么诅咒自己。

你们有病吧,95后还这么迷信的?我翻了个白眼,却还是换了一首我很喜欢的老歌,那就亲密爱人吧。

在旁边都醉得快要睡过去的老板突然醒了过来,摆了摆手,不不不,不唱这个,哥怕你毁歌。

还能不能行了?我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回头看了一眼老板,你不毁歌你来唱啊。

眼神迷离的老板又缩回沙发,笑得像只狐狸,不给你唱。

余老师淡定地拉架,直接点开了凉凉的伴奏,说你尽管成盒,他们不能带你吃鸡那是他们菜。

不好驳余老师的面子,我憋着火接过话筒,却在他们几个开口和声的瞬间消了气,天神啊,我要是去上歌手大概也就这个待遇了吧。

啥也不说了,来人啊,年度热曲前三十全都选上,我要唱个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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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今天清明节假期,就赶个趟今天发了,但是后续完全没想好怎么写。曾经有过大纲,但是因为废话得太爽了就把大纲写飞了,这篇就沦为了没有大纲没有剧情没有后续的三无番外,可能下一篇暴毙式完结,也可能磨磨唧唧把我喜欢的成员都写一遍搞得比前面的那篇还长,毕竟你看我连标题都没敢写上中下只敢标123了哈哈哈哈哈唯一的目标就是,他们巡演全部结束以前写完吧……



2019-04-05杨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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